十四歲的小冒險

鄒哥哥十四歲，想冒險，讓我想起自己十四歲的某夜。

那年初三下，準備聯考的最後複習階段，有一天放學後我看著生活快三年的校園，夕陽餘暉中川流著放學人潮，忽然有種衝動，便打了通電話回家。

我故做輕鬆地跟我媽說，晚上不想回家。
「為什麼？」我娘口氣沉著。
「因為… 我在明道三年，但是還不曾看過這個學校半夜的樣子，想看看…」
說著我自己都覺得理由牽強，準備討一頓罵。結果
「OK，自己注意安全！」我媽就很帥氣地把電話掛了。

聽到電話中的嘟嘟聲，我一時間還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四年前，父親才跟我警告過「如果你敢去同學家過夜，我打斷你的狗腿。」這回突發奇想的夜宿校園，還一個人，怎麼會准了？等了片刻，我才逐漸釐清這個時刻的意義，那是一種前所未有、還發熱的自由，與信任。

那晚，我原想睡在自己班的教室，後來實在覺得本班地板有點髒臭，便溜到三年八班（女生班）教室，果然乾淨許多，便在講台邊的地板上勉強湊合著睡。才三點多就被蚊子叮醒。

夜半無眠，又冷，便到校園四處走跑晃盪，看到諾大的建築操場空無一人，伴著遠方狗叫，有一種孤單詭譎的美。只不過夜色藏著危機，忽然一腳就踏入草叢的水溝，跌的小腿都腫起來，一拐一拐地找地方揉。

那一夜後來怎麼其實記不得了，最後還記得的畫面，是破曉後整個校園漸次甦醒的感覺，從鳥叫、遠方的車聲，到清晨最早幾輛校車轟隆地駛進校園，帶來穿著整齊制服上學的學生。

我自己，帶著疲倦與滿足，逆著人流走往校外，搭公車回家大睡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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