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文作者:Albert Tzeng | 2007/05/21

被抹煞的,我的記憶

我反對將政治人物神格化,我也總愛以「中正大廟」戲謔地稱呼那棟藍白建築。可當幾天前,執政當局迅雷不及掩耳地拿掉中正紀念堂這五個字,換上台灣民主紀念館的招牌。此般效率在我心底留下的,卻無民主勝利的欣喜,只有自己的記憶情感被粗暴對待的錯愕。

為何?我審心自問,才發現雖然我不認同中正紀念堂興建的初衷,這個地名,卻已經紮紮實實編織在我青春的記憶裡。大學的社團活動,與朋友的聚會,我們曾約在大中至正左邊第二個柱子,約在國家音樂廳的台階。層層疊疊的記憶中,「中正紀念堂」只是個方便的空間標記,沒有多少對蔣介石的感懷崇敬,卻編織著年少的和煦溫情,雜著甜美與酸澀。

其實我能體會,對許多人,中正紀念堂象徵的不只是舊威權,其勾起的,更是昔日那個殘害其親友的劊子手畫面,務必除其名而後快。可是同一個公共空間,本就會在不同人群的使用、理解、詮釋中,被賦予不同的價值意義。而民主的真義,不正是在對這種種分歧價值意義,提供一個互相尊重、凝視、溝通、妥協的平台?

可惜在民主紀念館轟隆隆的揭牌成立過程中,我卻看不到任何對民主過程的尊重。我沒有看到促進對話的公聽會,沒有聽聞有關當局拿出可信的民調,沒有經過民選代表的共識決議,卻只有執政當局本於意識型態的機巧蠻幹。倏忽之間,別了,昔日那個交織著陽光清風、笑聲絮語、擁抱歌聲、朋友足跡的地名,就這樣被送進歷史埋葬,換上新稱,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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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1. 毛泽东纪念馆曾被强烈质疑"既然反对文革/反对个人崇拜, 那为什么还造毛泽东纪念馆"? 但因为有相当一些人坚定地要求建立纪念馆, 这个违反毛本人意志的纪念馆就一直保留到现在. 每到一些特定时刻, 参观者络绎不绝, 不少访客甚至热泪盈眶. 现在想来, 在当时政治路线斗争事关生死的局面下, 建造并长期保留这个纪念馆真是需要勇气的事. 神格化政治人物是一种可笑的作法, 但当这种利用的价值被削弱后, 这类行为会自然退出历史舞台, 或至少被赋予新的含义(如今毛泽东更多地作为当时相对公正的利益分配制度的象征)
    我很同意您的观点, 民主的真谛是妥协而不是斗争. 此外, 倘若执政者认为这类事务属于其正常行政权利, 那蓝营执政后是否可以立即改回来? 这不正成为蓝营巩固票选的有力武器么?  

  2. 这种急吼吼的抹杀历史痕迹行为,与民主没有任何关系,有的只是政治斗争的粗蛮和暴戾。
    这里产生了亢奋、激愤与对立。
    这究竟是阵痛还是无休止的自虐快感?
    我不知道。

  3. 想不到之前我還在東森論壇上寫了「留下中正廟吧」一文,結果中正廟還是沒能留下。
    或許製造衝突,已經是現在執政黨的最大武器。雖然,我贊成所有反封建的改革。但是,政策實在太粗糙了。也雖然,台北市的「暫定古蹟」同樣讓人笑掉大牙而沒有大義名分。
    蔣中正不值得記念。他可能保住了在台灣的流亡國民黨政府,但大家好像都忘了他丟掉了整個大陸。而所謂的「共產黨」,是當時的「大多數中國人」。
    但感情不能用理性說明完整,再一次,台灣百分之十幾的群眾,再被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意志粗暴地推向了被迫害妄想的深淵。
    對了,別把我的言論告訴別人是我說的啊,我還得在我這邊陣營裏生活呢。

  4. 曹少 謝謝你關於毛主席館的短記,它背後的風風雨雨還真不是我所熟悉。不過不管是主席館、中正廟,今天最真實的意義就是人民幣與新台幣。隨便剷掉了,就等於宰了兩隻金蛋雞。謝長廷張俊雄前兩天不約而同說要拼陸客觀光,難道他們不知道,最引起大陸客遐想的前幾名之一,就包括著這個既神秘又有趣的中正廟。
     
    鐵驢兄 久違了,西湖的風進來可涼?你說的好,這些紛紛嚷嚷真是短效興奮劑,而台灣政客與(想像中的)選民就成了藥頭與毒蟲。沒營養的興奮劑打多了會怎樣?我還是假裝不知道好了。
     
    天草兄呀 久違久違,大駕光臨真是蓬篳生輝。你那篇文章我拜讀過,雖然立論口吻綠了許多,立場到意外地跟我相去不遠。不過,你說是百分之十的民意被百分之五十強姦,我到覺得你替杜部長背後號稱的主流民意餵了威而剛。覺得老蔣名不符實的誠然居多,不過幹掉中正廟,卻也還沒成為主流共識。Come on, 我們都知道這是假議題,是由上而下透過政治動作激發民眾表態的假議題,與那種由下而上,真正「民之所欲」的真議題,還是得區隔。
     
    短短雜文一天就有三篇留言,看來寫部落格/博客 還是得跟著時事走,這又是一種操弄了,操弄,操…
     
     

  5. Dear Albert,
    看完了您的這篇文章,有許多感觸,或許是因為跟你一樣,中正紀念堂瀰漫著許多回憶,從小到大,因為家住的近,那裡是我們全家散步的地方,一起去聽音樂會的地方,上高中之後,那是我週末練習啦啦隊的地方,社團練舞的地方,上大學之後,那是我去實驗劇場看戲的地方,蔣中正的殺謬與血腥不在我的記憶裡,因為太久遠,我感到當今政府的魯莽,並不是為蔣介石的專政背書,只是為民主的衰敗哀悼,我們都在歐洲唸書,多少不同政權留下的城堡,難道全都要換名字,只因為政治制度的換改?屬於歷史的應該留給歷史,血腥,專制與殺謬也不會隨著蔣中正的招牌挪開而從此從許多人的心裡移除那份記憶….BTW,我已經在倫敦唸完書,現在在Boston,我下半輩子都會在這邊定居,有空可以來找我! Let\’s keep in to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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